王子藿

《再见了再见》 

 
*原作向平行世界线，中也拯救了太宰，BE预警 
*Bgm：Lost Song 
 
 

“我们总有一天会说再见。”

 

他们并肩走在河岸边，彼时夕阳正好，橘红色的光辉将两人的影子拉长，不时交错着，河中也映射着红色的圆，平静的河面因为一颗投出的小石子泛起涟漪，那圆便也随着波纹一圈一圈起起伏伏。

鲜红血腥的气味似乎还缠绕在周身，凄厉的叫喊声仍盘旋于脑海，中原中也双手插在兜中紧握成拳，脸上紧绷着。而与他相反，他身边的男人却是面无表情，没事人似的将双手抬起抱在脑后无所谓地向前走着。

他们刚执行完一个任务，从本部报告完出来。中原中也无意回家，他想起这次的任务就心情复杂，又有着说不清的感觉，他只想散散心。而太宰治也同样没有回家，跟着他来到了河边，但是他却并非来散心，因为这次的任务根本没能影响到他丝毫，他压根就没放在心上，至于为什么出来只是久违的想投个水而已。

“喂，太宰。”中原中也终于没忍住开口了，“她为什么明知道会死还要来赴约？”

这次的任务对象是一个出卖港黑的间谍，是一个女人，被敌对组织派来搜集情报，最后关头任务失败被发现，她本来是可以放弃后离开的，但是她没有，最后她只身一人拿着情报来到组织约定的地方，那里的交接员自然早就被他们两人解决了，而女人却也早就知道那里等着她的并非同伴，而是死亡。

“很简单啊，为了守护她的爱人啊。”太宰治漫不经心地回答道。

女人的爱人是敌方组织的情报员，也潜伏在港黑与她交换情报，她知道自己的任务已经败露便隐瞒了男人，让男人悄悄回到了组织。她自然是没有把搜集到的情报交给男人，因为她知道情报在他身上他必然会死，于是她明知会身陷死地却仍然选择赴约。

中原中也想起女人最后唤着男人的名字，道了再见后安详笑着死去时的表情，心里不禁有些伤感，像他们这样身处于黑暗中的人，每天都要面临着死亡的威胁，他早就做好了死亡的觉悟，可他见惯了鲜血却仍然未习惯面对别人的生离死别。

“真是太可惜了。”他并不明白这种感情，只是觉得她不该就这么白白死去，虽然他是送她上路的罪魁祸首。

太宰治听了嗤笑了一声冷冷开口，“我看她那是愚蠢。”

中原中也停下脚步看向了太宰治，太宰治眼中仍然是冰寒，并未对女人的行为感到一丝一毫的赞同与怜悯。

“她本来可以带着情报离开，却选择让那个连自己女人快要死了都不知道的愚蠢男人离开，而且还是空手而归，她的组织领导者派她来有什么用，不仅如此还赔上了自己的性命。”想起女人最后的话他嘲讽地笑了，“说什么再见，死了还能见着吗？真搞笑。”

中原中也沉默着没有说话，他将视线转移到一旁的河水上，那里的红色在他们交谈时早已不知不觉地溜走了，换上了深蓝色，夜晚总是在不经意间悄悄降临，时间也总是轻而易举地在谁都不曾察觉的时候悄悄溜走。

“太宰，”中原中也打破了沉默轻轻说道，“即使再也见不着了，再见依然是个很美好的词呢。”他平静地盯着河面，冰蓝色的眼眸中好似映射着星光。片刻后他扭过头来与太宰治对视。

“只不过是时间的早晚，也许是明天，也许是一个月后，又或许是几年后几十年后——”他顿了顿又接着道。

“我们总有一天会说再见。”

 

 

太宰治从来也没有把那句话放在心上，他依然作为干部为黑手党效力，依然变着花样的自杀，当然每次都被中原中也救起，也依然和中原中也搭档着做任务。不知不觉间他们已经十八岁，而他与中原中也相识也已有三年，虽然不算很长时间，但是他们却已经熟悉彼此的每一个动作与眼神，无比的默契。

他知道时间过的很快，但是却没有想到中原中也的那句话会这么快发生。

事情的发生总是突如其来，让他猝不及防连准备计策的时间都没有。他当然知道那个教育自己的森先生有着怎样的打算，但是他发现的太晚了，敌人的算盘早就被森先生摸清。他知道他的朋友织田作收养了一群孩子，所以自然那些孩子会被当做一个利用的道具。

中原中也接到太宰治的来电时正准备搭乘飞机去黑手党西方的分部。

“中也，你信我吗？”

太宰治仅仅说了这么一句话，就让中原中也违背了命令转身飞奔出机场。不是因为两人是搭档，也不是因为他们之间的搭档情谊，只是因为说话时的太宰治的语气是他从未听过的，充满了无助与茫然。说着这句话的太宰治明明没有说求他帮忙的话，但是他却能听出里面的无助请求，就像是在对自己说着‘中也，我该怎么办？’一样。

屁话！中原中也一边飞奔一边想着。我要是不信你，那我当初就不会使用污浊了，我可是信任你把命交到了你手上。

是啊，中原中也信任着太宰治，信任到自己可以将命赌在太宰治手里，无论何时他中原中也都会无条件相信着太宰治，无论何时。

所以在千钧一发之际，他抱着那些孩子冲出了巴士。孩子们都被吓昏了，而他将孩子们安顿在一个偏僻的小屋后也因为爆炸所受到的冲击昏迷了过去。中原中也昏迷的时间没有太久，他是被痛醒的，在那么近的距离承受大威力的爆破，他的后背早已鲜血淋漓，红色在后背的衣服上晕染开来，他稍稍一动就会牵扯到伤口，尽管如此，他还是强撑着站了起来，因为他知道某个傻瓜还在等着自己，他回头看了一眼还在昏睡的孩子们，将自己有些破损的黑色大衣盖在他们身上，离开了这里。

 

他看着男人离开了，他没能抓住那个男人。

他站在雨中，眼中充满了阴霾与一丝丝悲伤，他掏出手机再次给那个人打了一通电话，亲切标准的女声从电话中传来，电话无人接听。

啊啊，看来中也已经登上飞机了呢~

他想无奈地笑一笑，却怎么也勾不起嘴角，最后看了一眼混乱的爆炸现场，他的目光逐渐变得冰寒，起步转身离去。而他没有听到，站在爆炸巴士旁的医护人员的交谈。

“并没有尸体或者伤患，零伤亡。”

 

手机早就在爆炸中毁于一旦，但就算没有手机他也依然可以知道那个家伙现在在哪里，他速度缓慢，勉勉强强地走回了爆炸现场，刚好目睹了男人离开的那一幕。他静静地站在雨中，也不顾细雨淋湿他身后的伤口所传来的一阵阵刺痛感，他只是盯着此时同样站在雨中茫然无措的那个男人，看着他黑色的发丝黏在脸上，看着细雨顺着他脸颊滑落，看着他掏出手机给一个无法接听电话的人打着电话。

他笑了，抬头仰望着密密麻麻的乌云，无声地笑着。

他们站在同一场雨中，同样淋着细雨，只不过一个站在角落看着另一个人，而另一个没有发现那个人而已。中原中也从来没有看到过这样的太宰治，这样像是快要哭出来一样的太宰治，他很开心，因为他知道了太宰治也能像个人一样，为了救朋友而无声地向自己求救，为了朋友的赴死感到悲伤。

这不是很好吗？他伸手张开五指接着一滴滴雨珠，然后再看着这些雨珠从手掌心滑落。

他想起了多年前太宰治对那个女人的批判——我看她那是愚蠢。

是啊，没错，的确是愚蠢。他抬头看了那个男人最后一眼，转身开启异能离去。

可我偏偏还是做了那个愚蠢的人呢，太宰。

 

 

在激战途中他冲了进去，打断了两人的对战，织田作之助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中原中也快速地用加了重力的一记手刀劈在了后脖颈，紧接着晕了过去。

安德烈·纪德看着中原中也的动作没有阻止，在中原中也转身将织田作之助抱起放在一边时他才发现打断他们两人枪战的这个男人受了多重的伤。几乎，不，不是几乎，他确信，这个男人的后背整个都已经血肉模糊了。但是从这个男人的动作来看，就会令人忍不住怀疑那些伤口的真实。伤口自然是真的，作为一个从战场上走过来的人，安德烈无比确信那鲜血与伤口的真实，也无比清楚那种程度的伤到底有多痛。所以他才不敢相信这个男人带着这么重的伤冲进来，使用异能阻止了最后那枚子弹并且还无比自然地打晕了他的同伴。

这个男人还是人吗？他只能发出这样的疑惑。

“你打断了我们之间的对决。”安德烈尽管疑惑但还是开了口，毕竟他非常期待自己与织田作之助的对决。刚刚男人使用的异能让他十分清楚来人是谁，“重力操使中原中也阁下。”

中原中也安顿好织田作之助后起身走到了安德烈的对面，在离他还有五米的距离时停了下来。

“我知道，所以我来做你的对手。”

安德烈听了还是将心中的疑惑问出了口，“为什么呢？从你的伤势来看，你几乎是强撑着来到这里的，从刚刚使用的那一下异能来看，你几乎连使用异能的力气也快没有了吧？和我对战你必死无疑，为什么还要来赴死呢？”

“是啊，为什么呢？”中原中也笑了笑，缓缓抬起手，“可能我就是个愚蠢的人吧。”他猛地冲了过去。

 

从港口黑手党大楼出来，他连忙赶往织田作前去的地方，等到他到了废弃的大楼时，电话突然响了起来，他顾不得看来电人，一边向大楼里面跑去，一边接起了电话，他以为是某个漆黑的小矮子的来电，却没想到是下属的汇报，他正想要挂电话时，听到了汇报中的内容，使他心猛地一跳——爆炸的巴士中并没有人，在爆炸现场附近的废弃小屋中发现了昏迷的一群孩子，目前已被送往医院。

太宰治知道中原中也赶上了，他并没有离开，他回来帮助自己了。这个认知并没有让太宰治欢喜起来，因为还是晚了一步，织田作他还是来赴死了。他心情沉重地又加快了步伐，希望能赶上。

砰——

太宰治走到门口听到了枪响，他心猛地一沉，悲从中来，还是来晚了吗？

他推开门却愣在了原地，因为站在那里的并不是织田作，而是他完全没有想到会出现在这里的人，那个被他笑称是漆黑的小矮子的人，那个他熟悉的搭档，那个有着好看的冰蓝色眼睛的人。

“中原中也阁下，您很强，可以最后问一个问题吗？”安德烈笑了笑。

中原中也点了点头。

“究竟是什么支撑着你来到这里的呢？”

中原中也听了想了想露出了笑颜。

“为了守护吧。”他笑着说着，“有个家伙啊，明明很无助却还是不向我坦诚说需要我的帮助，真是非常不坦率呢，不过就算如此我也能听出来他的求救。为了守护那个家伙，所以我来了。”

安德烈嘴角缓缓流出了一丝鲜血，“是吗。”他微笑着倒了下去。

在安德烈倒地的同时，中原中也终于支撑不住双腿跪倒在了地上。

“中也——”

他听到了熟悉的声音，于是扭头看向了奔跑向自己的男人，他看到男人脸上充满了焦急，原来你也会为我担心吗？他这么想着时男人已经跑到了他的身旁，感觉到男人抱住了自己，于是他再也不强撑着，放任自己倒在男人怀中。

太宰治从没有想过会有这么一天，他从没有想过这个男人会这么脆弱地倒在自己的怀中，那个虽然矮却顶天立地冲锋陷阵显得无比高大的男人此时威风不再，那个他熟悉的连呼吸都了若指掌的搭档此时气若游丝，那个有着好看的冰蓝色眼眸的人此时眸光暗淡。他心里止不住地慌乱，他感到焦急，感到无措，感到深沉的悲伤。

“中也，你会没事的，你会没事的。”他自然感受到了自己抱着男人后背的手中的鲜血，他自然知道男人受了多么重的伤，他自然心中早就清楚男人有没有事，但是他仍然这么自欺欺人地说着，不知是安慰着怀中的人还是安慰着快要哭泣的自己。

“太宰，”怀中的人轻轻开口了，“我没有权利去左右你的人生，但是我相信这个人间还是有很多美好的事物，所以——”中原中也伸出手抚摸着太宰治的脸颊，他的手指缓缓滑过他脸颊的轮廓，一点一点地，最后停留在缠绕着他右眼的绷带上，轻轻一拉，绷带散落开来。

“活下去吧。”

“中也，你要和我一起活着，我们不是说好要去挑战那个新出的电玩吗？你喜欢的酒我也买上了哦就放在你家的酒柜里呢，还有你喜欢的一个品牌推出了帽子哦，你肯定会喜欢的。还有还有啊……”

太宰治的语气有些哽咽，他的眼角已经有些泛红，但是却没有泪水落下。

“你还欠我一个赌约呢，我们说好了你要当我一辈子的狗，你怎么能反悔呢？”

中原中也眼前已经逐渐变得模糊，耳边也变得安静了下来，他已经快要看不到他的脸了，连声音都已经听不到了。他感觉到生命的流逝，手缓缓地从那人脸庞滑落。于是他拼尽最后一点力气对着那个男人微笑着说道。

“太宰，再见了。”

 

他从没有想过这么一天，他从没有想过他会离开自己。

太宰治愣愣地抱着怀中已经变得冰凉的中原中也，脑中猛地回想起过去中原中也说的话。

啪嗒。

一滴泪终于落下，滴落在怀中微笑着沉睡过去的男人脸上。

太宰治将中原中也轻轻抱起，转身离开了这里，他们走出了废弃的大楼，雨不知何时停了下来，阴沉的乌云散尽，阳光普照着大地，一抹彩虹挂在了天空。

“中也，你说得没错。”

他低下头轻轻吻了吻怀中人的额头，然后抬起头来看向天空笑了。

“即使再也见不着了，再见依然是个很美好的词呢。”

 
 
END.

——

*重发